打了架喝了酒，江湖人的睡眠尤其好。

许昭笛美美地睡了一夜。

一大早，三人准备回淞港。从景区出来的时候，路过一家精品店，许昭笛多看了一眼。

“喜欢吗？”周旋久停下了。

许昭笛看中了一对立式照片夹，底座是蟹老板和章鱼哥。

“我是邪教CP。”她举着两个小玩偶。

周旋久但笑不语，钱付得很顺滑。

回到公司，一堆甲方的和用户反馈，小莫能力有限处理了一部分，剩下的只能干等着许昭笛回来。

许昭笛让万裴直接开到了科技园，无缝衔接上班。

晨宇科技，在行业前端排不上名，在中低端还是有市场的。

虽然客户在流失，但是也不能马虎，许昭笛的工作态度还是老样子。

八卦传的很快，不少客户打听情况，她也是直言不讳。

“对，公司目前确实面临清算，但是我这边一定按照合同，给您负责到最后一刻。”

“许总监，有没有兴趣来加入我们公司？”甲方开玩笑的说。

许昭笛爽朗一笑，“托您厚爱，我暂时还没想下一步。”

她一向认真负责，在圈子里的口碑还是不错的，而且是稀有的全栈，又年轻，这种人才可遇不可求。

除了甲方邀请，还有不少同行在挖掘她。许昭笛是晨宇科技大动脉，挖走了许昭笛，就是带走了晨宇科技。

“昭笛，听说你公司要倒闭了？”许昭笛的同门师兄付义杰不知道哪来的消息。

“老板跑了！”

“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团队，做我的副手？”付义杰的条件很诱人，“职位是全栈，待遇远高于市场。”

至少许昭笛被诱惑到了。她在晨宇科技工作泛而不精，要说精且深，她还差了一大截。

精则需要去大厂历练！

“好，我考虑一下！”

她给出了一个有空间的回答。

乌镇分别后，周旋久一直没消息。反而乌镇派出所给她打过电话，四个打人的全部落网了，因为是惯犯，大概率会面临刑事责任。

断联的第四天，周旋久亲自打来了电话。是晚上九点多，许昭笛刚洗完澡，坐在桌子上发呆，上次在乌镇买的邪教CP照片夹还是空的。

“许总监！”周旋久听起来心情很好，“明天早上有空吗？吃个早茶？不耽误上班。”

连不耽误上班都被提前预判了，许昭笛想了想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。

“好！”

“有个好消息.....”周旋久没有挂电话，难得地说起了闲话。

“大吗？”

“刷到你POS机限额！”比起之前的不近人情，乌镇一架打完后，周旋久话多了一些。

许昭笛拨着照片夹上的铁丝架，低声浅笑，“我连夜再办一个！”

“不必麻烦！”周旋久顿了一下，颇有深意地说，“直接用我的卡！”

许昭笛笑出了声音，笑声通过手机传到周旋久的耳朵，又痒又麻。心里有个毛毛虫在荡秋千。

挂了电话，许昭笛盯着眼前的照片夹。突然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，她打开抽屉，果然，王成龙印的小卡片躺在里面，当时她销毁的时候留了一张，旁边还有一张周旋久的名片。

许昭笛把自己的卡片夹在了蟹老板上面，把周旋久的名片夹在了章鱼哥上面。

画面越看越邪！

邪教CP就是好磕！

还是上次的茶餐厅，许昭笛到的时候，菜已经上好了，万裴不在。

周旋久西装之外的装扮一直老钱风。要不是气质好，干净整洁，还以为是维修工。

许昭笛正饿着，她喜欢吃脆皮红肠，又脆又软，猛炫了好几个！

“老板今天自己开车？”她很少冷场。

“老板也是人，也得有点私人空间不是吗？”

许昭笛没接他茬，谁知道周旋久说的是哪种“私”呢？

早上食欲再好也吃不了太多，吃了了半饱，许昭笛开始喝茶了，有上次的经验，她端在唇边轻试了一下，没烫着。

“就咱俩，别客气了，说吧！”许昭笛打开天窗说亮话。

周旋久低笑，心情很好，他把糕点转到了许昭笛面前，许昭笛很给面子，拿了一块在手里，掰着小块吃着玩儿。

“任晨宇和郭莹没有法律上的夫妻关系。”周旋久扔出了重磅炸弹。

“？”

许昭笛停下的吃东西的动作，她放下糕点，拿纸擦了擦手。

“那孩子呢？”

“都没有。”周旋久继续轰炸，“任晨宇明面上只有一个在国外上学的儿子，任嘉。”

“财产呢？我是说郭莹的财产。”

“通过账目追踪，我们发现，郭莹一直在运作，层层套将任晨宇的财产转移到了自己名下。所以，任晨宇虽然被纳入了失信人黑名单，但是郭莹依然可以维持奢华生活。”

“赵鹏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？”

周旋久面露赞赏之色，许昭笛很敏锐，逻辑思维缜密，总能get到问题症结。

“赵鹏很可能是郭莹和任晨宇之间最开始的掮客。”

“我老板被这对狗男女坑了？”许昭笛懂了，说得很通俗。

“基本上可以确定是这样！”周旋久被她直白的言语逗乐。

“任晨宇不会被嘎了吧？”许昭笛认真起来了，脸上没了笑色。

周旋久摇头，“应该不会，他们有共同的女儿，还有任嘉的儿子，也在郭莹的手里。”

他给许昭笛续上茶水，“我们这行，有一种买家，专门找人运作，买回自己的不良资产。”

“？”

“正常情况下，银行放贷金额只有抵押物的70%左右，抵押物的价值高于贷款金额。一旦贷款还不上，银行报坏账后，会把资产打折拍卖，5折出售是高的，有部分只有1-2折。”

“比如1亿的贷款利息1千万，抵押物价值1.5亿。不良资产处置后，法拍可能竞价只有5000万左右。债务人花5000万拍得，资产还是原来的资产，欠银行的1亿1千万连本带息债务消了。”

“白花银行6千万？”许昭笛皱眉，“这合法吗？”

“债务人自己拍不合法！”周旋久笑笑。

“懂了，代持！”许昭笛一脸痛恨的神色，“还是资本玩的花！”

周旋久不动声色地说，“其实我们参与这批资产包纯属偶然，同时竞拍的还有两家公司。拍得后，我负责处理其中任晨宇的不良资产，尽调后预估收益是3000万。”

“现在看来，会比预估高的多。从赵鹏的角度，哪怕是归还本金2亿，他咬咬牙也愿意，因为光利息已经快2千万了。”

“咳咳咳咳......”

“你们9000万买了2亿的债权，这才多久，就能翻倍？”许昭笛算得快。

“南海金融在全国各地都有项目，是五大AMC的固定合作伙伴，我们一般竞拍后，会在不良资产当地找代理，给予一定比例的份额。所以，基本上，只需要估算资产包的预期收益和是否有竞拍的价值。我们提供方案，具体的执行靠代理，我们不会参与太多。”

“为什么这次又参与具体执行？”许昭笛想到在乌镇的危险，她顺着他的话问。

“上半年出差太多，我爸妈希望我能在家待一段时间，顺便竞拍的，没想到截胡了赵鹏的镖。”好像料到她会这么问，周旋久淡定地说。

许昭笛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了，周旋久说的已经超过了信息互通的范畴。又是介绍公司，又是袒露业务核心，现在又到了个人家庭隐私！

这什么节奏？

许昭笛心里推算：难道他要找我做任晨宇不良资产的代理？不对啊，他不都自己下场了吗？

该要的信息已经搞清楚了，赵鹏也送上门来了，无外乎钱多钱少的问题！

许昭笛不敢往下想了！

“咳！”

“那这事儿就明明白白了！”许昭笛怕接下来更劲爆，超出自己的能力范畴，硬拉回话题，“你高价卖给赵鹏不就得了！”

“闭环了！”许昭笛心虚地解释，“对吧？”

“之前不是说要找到任晨宇吗？”周旋久没搭理问题，他看着许昭笛，“现在没兴趣了？”

“似乎找不找他也不耽误事儿！”许昭笛故作轻松。

“我怀疑任晨宇躲的不是债，而是赵鹏和郭莹！”周旋久惯是会下钩子，“他一定察觉到了什么，并且手里有绝对的证据！”

“昨晚你说的好消息是啥？”许昭笛死不上钩。

“你帮我找到任晨宇，答应的1%点照给，不仅晨宇科技的，包括乌镇医院的资产。”

许昭笛差点被水噎死，2.2亿债权，抹掉利息，还有2亿欠款，1%也是200万。打工人不能听，想杀人的心都有了。

周旋久说得对！

确实是好消息！

许昭笛的POS也确实限额！

“你，他老婆，赵鹏，你们这些大佬都找不到他，我能找到他？”许昭笛摇头，“你太看得起我了！”

周旋久盯着她不说话。

“不是，你看我干吗？”许昭笛急着划清界限，“我就一牛马！”

周旋久还是没说话，许昭笛被他盯的发毛！

“如果一切顺利，你之前提的收编，也可以商量！”周旋久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神色，“五险两金十五薪。晨宇科技除了名字，别的都不会动！”

左右跑不掉，许昭笛心一横！

“钱就算了吧！”许昭笛叹了口气，下定决心。

“我会尽我所能帮你。”许昭笛认真地说，“前提是，你能帮我解决一个小麻烦！比收编要容易得多！”

“你说！”

“小莫学历差了点，做事还是不错的，麻烦周总帮他谋个温饱的工作！至于整个公司嘛，已经散得差不多了，算了吧！”

周旋久倒茶的手慢了许多，神情也淡了下来。

“兜了一大圈子，只为他谋前程，自己不要吗？”周旋久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，有些不满。

“我在大厂的师兄，最近缺个全栈，前两天联系我，让我给他做副手。”

“呵！许总监真是高瞻远瞩！”周旋久压了压嘴角，许总监三个字没什么温度，他掂量着师兄两个字的含义。

“.......师兄？”

许昭笛有种被抓奸的慌乱，赶紧刻意的解释，“哦，他，他老婆最近生了二胎，压力大，想再搏一把，看能不能升个一官半职的！”

已婚已育且二胎，OK！周旋久眉毛微动，刚刚没缘由的气又散了。

“刚好我自己也想去大厂锻炼一下，毕竟程序员是青春饭。”许昭笛喝了一口茶，叹了口气，“再过十年，恐怕我也要吉祥三宝了。”

“？”

“程序员35岁后的职业规划，吉祥三宝，保安保洁保姆。”许昭笛又开始混不吝的胡扯八道。

“吉祥三宝.......”周旋久摇头直笑。

“牛马有三宝，富人有三劳！”

“吉祥三宝我刚刚知道。富人三劳，愿闻其详！”

“劳伦劳力士劳斯莱斯。”许昭笛说完，抿嘴憋笑，因为对面的周旋久此刻明明白白的三劳少一劳。

他穿了拉夫劳伦，戴了劳力士。

“周总.......”许昭笛满脸揶揄之色，“今天开劳了吗？”

“买不起。”他夹了个脆皮乳鸽的腿给许昭笛，“等你帮我挣一辆。”

“大老板太谦虚了。”

“现在，你是我老板！”

许昭笛觉得这人过分了，说话带歧义，这是今天的第二次了！

“对了，小莫知道你给他的安排吗？”

“这种好事，我不得先确认再告诉他，免得孩子失落。”许昭笛咬着鸽子腿。

“孩子........”周旋久漫不经心地问，“他多大？你叫他孩子！”

许昭笛又要解释了，“小莫啊？我想想，好像比我小两三岁，才毕业没两年，职场新人。”

“比你小两三岁......”周旋久喝了口茶，盯着她，“你多大？”

“啊？我多大？”许昭笛放下鸽子腿，感觉脸有点热，“我......我25，怎么了？”

“挺好，25挺好。”周旋久不问自招，“我28.......”

“............”许昭笛假笑，尴尬重复，“挺好，28挺好.....”

许昭笛脑子在急速运转。

怎么就尬了呢？明明是谈合作，怎么谈成了奇怪的走向？

她急于赶走这种不能把控的急躁！

许昭笛挠挠头，没话找话，嘴快过脑子，“所以说，古话说得对，男大三.......”

还没说完，她突然意识到问题大了，就看到周旋久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她。

“男大三怎么了？”周旋久没准备放过她。

许昭笛赶紧掩饰性喝了口茶，强行翻页，硬着头皮转移话题，“等你买劳的时候，让我们贫民瞻仰一下！试试手！”

“富人三劳，你要试哪个劳？”周旋久的眼神深邃，似乎有暗流涌动，“穿的还是戴的？”

“现在就可以给你试！”他把椅子靠背上的薄外套递了过来。

“开的！”许昭笛全当没看到递过来的外套，更不敢对视，拿纸巾擦桌子掩饰。“车。”

许昭笛擦了几下，情绪缓和后。拿起桌子上手机看了时间，差不多该走了，不然上班要迟到了。

周旋久逗小老虎逗得也差不多了，他举起茶杯。

“合作愉快！”还不忘戏谑，“希望我早点开上许总监帮我挣的劳！”

“................”

结束这顿奇怪的早饭，两人刚出门口，发现外面下了小雨，周旋久来得早，车就停在门口，许昭笛的车停得远一些。

周旋久把臂弯里的外套递给她，“防水的。”

许昭笛没犹豫，她可不想淋雨，直接穿上了身，2XL的衣服，穿在许昭笛身上不算太大，正好到大腿，该遮的都遮住了。

周旋久上了车了，他看到许昭笛开了过来，按了按喇叭，径直开走了。

许昭笛本想下车把衣服还给他，没想到他门窗紧闭，没有丝毫要等她再说两句的意思。

“看在周旋久三个字的份上，饶过你.......”

许昭笛等红灯的间隙，对着副驾座位上的衣服数落了起来。

到了公司，许昭笛给周旋久拍了衣服过去，“此劳还要吗？”

“允许自留！”

“2XL超纲，不在自留范围。”

“.......明白。”

许昭笛对着聊天界面，“你明白个鬼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