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懂娘亲所言为何,但当火红的颜色照亮柴房窗户时,我看懂了娘亲眼底的光。
她兴奋至极:“你爸来了!”
那模样,哪像个主母?
父亲命人推开柴房,柳袅袅的婢女将娘亲从地上拽起。
娘亲散乱着头发,却冷静地推开她,站起来,与父亲四目相对。
父亲身后,站着他宋家族人。
一个二个,如豺狼虎豹,对娘亲虎视眈眈。
父亲冷着脸:“你害了我宋家子嗣,是犯了七出之罪。”
“看在你我夫妻情分上,我可以不同你计较。”
“但这份抬袅袅为平妻的婚书,你必须签下。”
大彦律例,抬平妻,是要经过正妻签字画押同意的。
宋家家主抬高声音:“知礼是怜惜你与他夫妻好几年的情分,这才给了你选择的机会,否则,单毒害子嗣这一条,我宋家今日必定休妻!”
“是啊,你万贯嫁妆,也一分都拿不走!”
娘亲站在那里,凄凄笑了:
“若今日要休,便休吧——”
“我邬家女,誓死不与她人平起平坐!”
“你!”父亲眼神直蹿火,将休妻书一把拍在娘亲身前。
可他的眼神,逐渐凝住了。
凝在娘亲身下漫开的大片血迹上。
他瞬间慌了神色:“你你怎会——”
娘亲瘫坐下去,幽幽开口:“我早已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了……”
我在一旁瑟瑟,心道,娘亲穿去二十一世纪,莫不是学的演技?
事态一度变得尴尬至极。
父亲茫然地站在那里,不知所措。
族中长辈更是面面相觑。
有人问父亲:“知礼,这…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?”
没等父亲回答,宋家大门,已被人一脚踹开!
乌泱泱一群人鱼贯而入,打头的,正是我那和娘亲一起穿去现代的幺姨!
她把一封休夫书扔在桌上:
“宋知礼,你为偏房残害正室,伤我阿姊腹中子嗣,为天理所难容!”
“今儿,我就替我邬家长辈做主,替我阿姊做主,休了你这懦夫!”
她将我娘亲扶起,眼神中闪过一抹促狭:
“阿姊,我们走!”
“岂有此理岂有此理!”
父亲气得胸膛上下起伏:“从古至今,从未有过休夫的道理!邬芸,你可知你此举惊世骇俗,世难容忍?”
“不过是没了个孩子罢了,你往我头上栽,是何居心?”
“不过是没了个孩子?!”
幺姨说着,望向她身后的无数名门贵女。
那些,都是如今她学堂准备招收的门生。
“姐妹们可都听到了?”
“他为了个偏房将我阿姊锁在柴房里,还害得她没了孩子,此举难道不是更加惊世骇俗?”
“他那个偏房将我阿姊推下湖,害得她昏迷三月不醒,此举绝对是非常惊世骇俗!”
柳袅袅惊慌的声音响起:“你怎么知道是……不,不是我,不是我推的!”
幺姨喊来的那些姑娘,家中的父兄抬出去,都有头有脸。
父亲那头的人都已慌了。
“知礼,这可如何是好?”
“这若是传出去,日后朝中还怎么做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