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光文轩 我四肢不协调，却莫名其妙被人报名了长跑。
勇夺第一后，我迫不及待要回到教室告诉哥哥和竹马。
却听见教室传来贫困生的嬉笑。
「阳舟，你不是说你妹妹完全没有运动细胞吗？」
「是啊，没想到她竟然还真跑了个第一，只能怪对手太垃圾。」
「哼，这次算她走运。」
此时此刻我才知道，原来替我报名的不是别人。
正是我最亲近的哥哥和竹马。
为博取贫困生一笑，他们不惜要让我出丑。
我不哭不闹，默默给父母告状，让他们自觉滚出学校。
1
「算她走运，这次就先放过她。」
周玲玲这话说得俏皮又活泼，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有多么恶毒。
话音刚落，又响起她刺耳的笑声。
我的哥哥和竹马也没有觉得她刻薄无礼。
相反，两人竟然附和着大笑。
为逗笑周玲玲，我哥哥许阳舟又说道：
「当时许晨曦求我带她训练的时候，我让她每天学蛙跳。本来只是乱说的。没想到那种训练方法还真的有效。」
「你怎么能乱说，你不怕你妹妹伤了膝盖呀！毕竟她这么胖。」
又是一阵哄笑声。
我推开门，周玲玲正用手趴在我的竹马肩头，双肩抖动。
「哎呀哎呀，太好笑了，我眼泪都笑出来了。」
「闻笙，我都能想象她两条又粗又短的腿在地上乱蹬的样子。」
强烈的阳光从我的身后照进教室，我的脸却笼罩在一片阴影当中。
周玲玲看见我的刹那，笑容和恐惧交织在一起，显得十分扭曲。
「有这么好笑吗？」
我声音发抖，面前的三人齐齐看向我。
「我就说怎么莫名其妙就被报上了长跑呢，结果是你们三个在陷害我啊。」
周玲玲挤出一个虚伪的笑来。
「小曦，你这话也说得太难听了，这怎么是一种陷害呢，明明是一种激励啊。」
我忍不住拔高音量：「这种激励为什么不留给你自己啊！每个人都有不擅长的事，你周玲玲数学不也狗屎烂？下次我也替你报名数学竞赛激励激励你吧！」
「许晨曦，你冲玲玲吼什么。」
许阳舟用一种兄长教训妹妹的口吻说道：
「从小到大爸妈对你百依百顺，简直把你惯坏了。这点苦你都吃不下，以后到了社会上你还能有什么出息！」
「论起吃苦耐劳，你不及人家玲玲万分之一。」
一直少言寡语的竹马闻笙也皱起眉，不赞同地看着我：
「玲玲都是为了你好，你不能因为人家玲玲是贫困生就歧视她，觉着人家做什么都是错的。」
我浑身的血液都涌到头皮，不可置信地问他们：
「你的意思说，我还得反过来感谢你们咯？」
2
上午的比赛结束，同学们陆陆续续回到班上。
刚上楼梯就看见我站在门口，满脸通红。
「这是怎么了？」
学习搭子问起我，我却没脸开口。
我该怎么解释？
难道跟大家说，我最亲近的竹马和哥哥，为了周玲玲故意让我出丑吗！
想到这里，我的眼泪竟然不争气地夺眶而出。
周玲玲面色一僵，见同学们纷纷对我流露出同情。
她笑吟吟地抽出一张纸巾上来给我擦眼泪。
「哎呀，你怎么还哭了，这是比赛赢了太激动了吧。」
「这次是个好的开始，以后我们再接再厉，争取瘦到九十斤！」
周玲玲表面上是在鼓励我，实际上是在拿刚才的事情刺激我。
我打开周玲玲的手，义正辞严地警告她：「从今往后，我不需要你替我报名任何比赛，也不需要你来激励我减肥。」
「事实上我对现在的身材很满意，我并不希望自己变得和你一样面黄肌瘦，真的很丑！」
说完我拿起自己的饭盒朝食堂的方向而去。
我走到楼梯口，走廊上响起许阳舟的骂声：「许晨曦，人家玲玲没有得罪你，你不领情就算了，在这里当众发什么疯！爸妈怎么会教出你这种任性的女儿！」
想到爸妈，我内心的委屈几乎要溃堤而出。
走了几步，我全身就好像被抽干了力气，靠在楼梯上眼泪汹涌。
最近哥哥许阳舟总是因为小事，和爸妈闹脾气。
妈妈为了他在夜里偷偷抹眼泪，爸爸也常常一个人在花园抽烟。
我心里想，爸妈总有一天会被哥哥气出病来的。
明明见过我的长辈，都说我乖巧懂事。
只有许阳舟四处跟人说我被父母惯坏了，是胡闹任性的公主病。
就因为这样，没有一个同龄人肯亲近我，我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。
事实上他才是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！
3
人是铁饭是钢，再不开心也要干饭。
我寻思着我就不减肥，相反我还要吃很多，把自己变得身强力壮，这样才有精力应付明年的高三。
等我挺着圆滚滚的肚皮回到教室，却发现大家看我的眼神变得很古怪。
甚至还有从前话都没说过一次的男同学，嬉皮笑脸地走到我面前讽刺我。
「许晨曦，你能吃就再多吃一点啊。」
「呵呵，这世上就你能吃饱饭了是吧。」
「你可别把这辈子的饭都吃完了，今后就只能出去要饭了。」
他说完就走了，没头没尾的一番话让我琢磨不明白。
我从抽屉里拿出小零食讨好前桌。
没想到从前馋嘴的前桌同学都不搭理我了。
同桌看我愁眉苦脸，等下午放学人都走了，她才忍不住悄悄告诉我。
「中午你去食堂以后，周玲玲就一直在哭。」
「班上好多同学都去安慰她了。」
「现在大家都以为你歧视贫困生呢。」
我觉得荒谬极了：「这简直是无稽之谈！我什么时候歧视周玲玲了？」
「你忘记你说过什么了吗？」
同桌无奈地看着我。
「你说她面黄肌瘦的样子很丑。」
我不可置信：「可明明是她先讽刺我胖没人追，我才说她面黄肌瘦的啊！而且她哪里节省了，我明明好几次看见周玲玲嫌弃学校的免费午餐不好吃，肉啊菜啊都倒进垃圾桶。」
开学我和周玲玲走得近那段时间，有次忍不住跟她说过，吃不完就添少一些。
她那个时候走的还是人间富贵花的路线。
得意洋洋地跟我说：「每样菜都尝尝不好吗？要是都吃完的话，就不能保持身材了呀。」
同桌说：「可当时你哥哥和闻笙都在场，他们什么也没说。」
我哑然。
闻笙和哥哥是我最亲近的人，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。
就连他们都没有帮我澄清，同学们自然觉得我是有错的。
今天轮到我做值日。
我去倒垃圾的时候，偶然听见卫生间传来前桌的议论。
她们在说：「许晨曦真的歧视周玲玲吗？我之前怎么没发现她是这种人。」
「许晨曦一直都很装，满口名牌和大餐，好像自己家特有钱似的，像这种假名媛肯定瞧不起我们这种普通人咯。」
「那她之前给我们吃的那些零食会不会都是假货啊。」
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。
原来在他们心里，是这样想我的。
从前将自己旅行的心得讲给他们听，我自以为是一种分享，没想到他们觉得我是在炫耀。
平时对他们再好，关键时刻也能背刺我。
就连之前从国外专门给他们邮寄回来的零食，也被说成是假货。
晚自习的铃声打响了，我迟到几秒气喘吁吁坐到位置上。
周玲玲与我隔了一个过道，她转头去书包里拿练习册的时候，目光忽然定定地看着我。
察觉到她的视线，我翻开课本的动作一顿。
安静的教室里，周玲玲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：「小曦，你白天穿的衣服好像不是这套吧。」
又来了，周玲玲这个说教狂魔又开始了。
在运动会事件之前，我拿她当好朋友。
有一次我买了件复古橘黄色衬衫裙。
周玲玲会当众表情严肃地说我：「小曦你这衣服太花哨了，不像个学生哎，穿出去会被人笑的。」
考试进步，我奖励了自己一个花朵陶瓷水杯。
周玲玲路过时又说：「这陶瓷杯中看不中用，还容易碎。你看我这个十块钱的大容量塑料杯子就很好。」
学校发校服，我选了中号。
周玲玲见了又苦口婆心地劝我：「小曦，听我的，咱选个大号。你这么胖，穿中号看上去很显肉的。」
当时我并不情愿，坚持要选中号：「中号挺合适的。」
周玲玲直接从我手中一把将中号的衣服抢走。
「你之后肯定还要变得更胖，现在不能选太合身的。」
「更何况我们女生还是不要穿太紧身的衣服。」
周玲玲几乎每次都当着其他人提意见。
等他说完，同学们都会立刻对我变了眼神。
我当初是真的以为周玲玲是为了我好。
又加上我哥和竹马也都这么说。
我并没有怀疑过周玲玲的用心。
久而久之在周玲玲的冒犯中，开始有了精致羞耻症。
不敢买花裙子，不敢别发卡，不敢穿合身的衣服，不敢用一切昂贵精致的东西。
4
如果换作从前，我会立刻慌张地解释，我刚才做值日把衣服弄湿了才回宿舍换的。
但今天我再也不会允许周玲玲冒犯我的边界：「关你什么事，碍着你了？」
周玲玲却一脸认真地对我说：「你穿身换套的不好吧，大家是来读书的又不是来走秀的。」
「你是不是有点太爱打扮了，大家都穿校服，就你偶尔还要穿裙子到班上来，你到底是穿给谁看的？」
有好事者起哄：「这还用问吗，当然是孔雀开屏给我们班长闻笙看了。」
「可惜了，我们班长一心只读圣贤书，许晨曦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。」
嘴臭的男同学开始七嘴八舌地嘲笑我。
周玲玲假模假样地站出来阻止：「其实我只是想劝小曦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而已。衣服再多也不能总拿出来炫耀。」
我差一点就要气得掀桌了。
后来想想，只怕又要被某些人说我任性骄纵。
我笑眯眯地说：「周玲玲，你知道你光彩夺目吗？因为你是颗夜明珠。」
「夜明珠还蘸酱油，宝得有盐有味。」
这在方言中是傻瓜的意思。
攻击性不大，侮辱性极强。
周玲玲愣住了，旁边有人没忍住，扑哧笑出了声。
还有人热心肠提醒周玲玲：「她说你是宝器。」
周玲玲面色一窘，把头埋得很低。
在阵阵大笑声中，有人忍不住站出来为周玲玲发声。
「够了。」是我的竹马闻笙，「许晨曦，你损人也要有个限度。周玲玲说的也没错，女生本来就应该更注重内在。」
「人家周玲玲只是没有你这么物质。」
闻笙性格冷淡，沉默寡言，只知道捧着一本书看。
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，没见过他被什么人什么事牵扯出太多情绪。
就连我被欺负了，他最多也是在我伤心的时候守着我哭。
从前在那些偶像剧里，上演男主在大庭广众下站出来霸气维护女主的戏码，我在脑海里也会悄悄把闻笙代入成男主。
我没想到这一天在现实中发生时。
女主却不是我，而是周玲玲。
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就像是阻挠男女主感情的恶毒女配。
既然如此，那么恶毒女配就该有恶毒女配的样子。
我只花了半分钟就压制住了心寒，反而冲着闻笙冷笑。
「他是宝器，你也不差，你是龙族，宝批龙的龙。」
全班哄堂大笑，尖锐的笑声传进闻笙的耳畔。
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，眼神恶狠狠地瞪我。
他或许是想警告我什么，可此起彼伏的笑声又让他面子上挂不住。
最终他只能手足无措地翻开笔记本，强装镇定地在那里做题。
5
班主任张老师走进教室的时候，正正好听到我骂闻笙。
张老师不分青红皂白地点了我的名。
他当着全班同学教训了我一通，又责令我给闻笙和周玲玲手写道歉信。
我当然不服气：「老师，你只听见我骂人，可你听见在这之前他们是怎么说我的吗？」
张老师将书本砸在讲台上：「他们怎么说你的我没听见，但你骂人我是亲眼所见。你少在这里强词夺理，你写不写道歉书？你不写，我有的是办法逼你写！」
最后我坚持不道歉，被以扰乱课堂秩序为由赶出了教室。
我靠在冰凉的走廊墙壁上，眼眶里蓄满了泪水。
教室里面却传来大家安慰周玲玲的声音。
张老师走到周玲玲课桌边上：「来递张纸巾给周玲玲同学。」
还跟她说：「你又没做错，哭什么？」
我笑出声来，又用手胡乱抹干脸上的泪。
实际上我很想冲进教室，把书包背上直接回家得了。
可接下来又有数学考试，我准备了很久，十分想检验最近的学习情况。
我硬着头皮留到最后的数学连堂。
写完最后一道大题，交完卷子。
晚自习下课铃声一打响，我就半秒钟也待不下去，大步流星跨出教室门。
刚走到操场，就被一道黑影扯住书包带。
「听说你又找玲玲麻烦了？」
许阳舟那张吊儿郎当的脸出现在面前。
闻笙慢条斯理地走上前来。
路灯下，他两手插兜，目光淡漠地望着我。
「你要是诚心道歉，我和玲玲不会跟你计较的。」
周玲玲挽着闻笙的手臂，娇滴滴地说：「我们都是朋友，你语气别这么强硬。」
我用力挣脱开许阳舟的束缚。
「倒反天罡，一群校园欺凌者还想着别人给他道歉呢？」
闻笙自诩三好学生，霸凌者的标签就像戳中了他的肺管子。
「许晨曦你别太过分了。要是你没有错，为什么张老师要当着全班同学批评你。」
周玲玲极重面子，一听这话也急了。
「我们究竟哪里对不起你，你要这么污蔑我们。」
「张老师都让你写道歉信了，你怎么就是不肯认错。」
许阳舟也皱起了眉头：「喂许晨曦，你这个人怎么从小到大都不知道反省自己。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给别人造成多大麻烦。」
见他们三个这种态度，有些事情我也不用隐瞒了。
「为什么张老师要偏帮着你们，实话说吧，他们都是因为你爸的关系。」
我用讽刺的目光看向闻笙。
「你以为你为什么会当班长呢？还有参加竞赛的名额，你以为学校为什么要给你？」
「那都是因为你闻笙的爸爸，是学校的教务处主任啊。」
闻笙瞳孔地震，那样子看上去天都塌了。
可我仍旧继续说道：
「因为你是主任的儿子，所以即便是你犯了错，老师和同学也都是向着你的。」
「不要再说了！」闻笙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道。
「我有今天的成绩都是我自己努力获得的！才不是你说的什么，因为我爸爸是学校的主任。」
「其实你很普通啊。」我环起手来审视闻笙，「你好几次都掉出年级一百名，老师同学安慰你说你发挥失常，你不会就真的信了吧。」
说完我转身朝宿舍的方向走去。
没走几步，许阳舟却追了上来。
他用一根手指勾住我的书包带：「你书包不要了？」
我趁他不注意伸手去抢，他却早有准备，叫我落了空。
望着许阳舟满脸志得意满的笑，我心底却升起一股强烈的恶心。
「你不去安慰周玲玲吗，要是被闻笙抢走了，只怕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！」
出乎我的意料，许阳舟似乎并没有对此有什么危机感。
「你走这么快，是想回去跟爸妈告状吧？别以为我不知道，你在枕头下面藏了手机。」
我手心出了一层汗，矢口否认。
许阳舟却像是早已看透：「我只是想提醒你，最近因为生意上的事情，妈妈已经够烦心了，爸爸压力也很大。我还在他们抽屉里找到速效救心丸。」
他阴沉的脸色说：「我警告你许晨曦，不许去爸妈面前胡闹任性，今天的事情你一个字都不许说。要让我知道你不听话，你就等着看，到时候是谁滚出这个家。」
许阳舟将书包递到我的面前，我要去拿的时候，他却把我的书包朝旁边的垃圾桶扔去。
差一点我的书包就要掉进桶里，一只白皙的手突然伸出来，自半空中稳稳截获。
「陈嘉珩？」我听周玲玲小声地念出男生的名字。
随后陈嘉珩走到我哥面前，当着他的面将书包还给我。
「许阳舟，她是你妹啊？」陈嘉珩嚼着口香糖，「怎么感觉不像亲生的？」
6
许阳舟愣了一下，随后熟稔地捶了捶陈嘉珩的肩膀，四两拨千斤。
「你乱开什么玩笑呢，她不是我亲妹难道是你亲妹啊！」
没想到陈嘉珩不领情：「那你和这两个霸凌她？」
许阳舟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了。
「陈嘉珩，你想打架是吧？」
「你掂量掂量自己，你一个踢足球的，打得过我一个学散打的吗？」
这下该许阳舟受窝囊气了。
陈嘉珩说完就拽着我的手腕要走。
闻笙却突然蹿出来拦住他，一双眼睛却责备地看我：「许晨曦，你这是要随便跟陌生人走是吧！」
「我们可不是陌生人。」陈嘉珩轻蔑地笑起来，「我们可有整整两个月的交情呢。」
闻笙还要说什么，我出声打断他。
「按照你们两个白痴的训练方法，我怎么可能跑第一呢。这两个月一直是陈嘉珩在教我跑步。」
我也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把。
「很遗憾，我并没有如你们所愿，天天青蛙跳把膝盖磨废。」
两个月前，我被周玲玲怂恿去报名了跑步。
事后发现自己的体力比想象中还要差。
问了哥哥许阳舟，他却给了我一份不可能完成的训练清单。
看着上面每天两百次蛙跳和五千个跳绳，我虽然怀疑但还是照做。
练了两天我发现自己的膝盖疼得不行。
一次午后，我决定去操场旁观体育生训练。
被拒绝了许多次后。
我物色到一个穿黑色运动服的男同学。
虽然他好像不是练长跑的，但在我犹豫的下一秒，他脱下了宽大的外套，露出块垒分明的腹肌、鼓鼓囊囊的胸脯和肱二头肌。
然后他又开始压腿。
修长的腿骨上附着着坚硬肌肉，横看时线条起起伏伏。
随着动作，那些肌肉群正不断牵拉，我仿佛都能听见那些被裹在皮肉之中的韧带一下紧一下松的声音。
一定很有弹性。
我鼓起勇气上前说出我的诉求，他答应了。
这个人就是陈嘉珩。
食堂快要关门的时候，只有我还在角落里大吃大喝。
陈嘉珩坐在对面陪我，时不时提醒我：「喝水。」
我嘴里全是饭和肉，两个腮帮子都撑得像皮球。
而眼泪就沿着我鼓起的部位往下淌。
我实在是无人倾诉，竟然当着陈嘉珩的面前说起我今天一整天的遭遇。
训练的两个月里，陈嘉珩是绝对不许我吃多了的。
我趁他不注意，多吃一口米饭他都要打我的手。
可现在他看我吃两碗米饭，竟然都没有皱过眉头。
甚至还问我：「我卡里还有钱，要不要再吃一笼包子？」
我埋下头，吸吸鼻子：「那包子都冷了，不好吃吧。」
陈嘉珩拎起我的领子：「走，我翻墙出去给你买烧烤。」
我爆哭：「陈嘉珩你霸气的行为将惊艳我一整个青春！」
坐在烧烤摊上的时候。
我从最起初的做贼心虚，到后来变得郁闷纠结。
想起许阳舟最后威胁我的那番话，我很犹豫要不要跟爸妈说我的遭遇。
上周末回家的时候，我看见妈妈在楼上书房忙了一天。
爸爸也很晚才回家。
我问他们工作是不是很忙，爸妈怕我担心从来不说。
我低头抠着手指，心想自己是不是对爸妈关心太少了？
于是我决定晚上回去发信息问问爸妈。
没想到刚到寝室门口，就看见老师翻出了我枕头下的手机。
老师很生气：「许晨曦呢？」
周玲玲背对着我，将手高高举起抢答道：「老师，我好像看见许晨曦翻墙出学校了！」
「那你去学校外面找找我呢。」
我猝不及防在周玲玲身后开口，把她吓得魂飞魄散。
7
因为手机的事情，班主任张老师将我数罪并罚。
连带着又说了一遍昨天我在课堂上回击周玲玲和闻笙的事情。
「有些人真是屡教不改，简直没救了！」
「许晨曦，明天放学之前，把道歉信交给我！」
我目光放空，跟他说：「我不会写的。」
「你再说一次？」
我拔高音量：「我说了我不会写的，你要喊家长就喊吧。」
说完我自顾自坐了下去。
张老师看起来气得不轻：「那行，我就如你所愿，的确是该和你父母谈谈了。」
许阳舟听到这话却反应极大：「老师，我父母都很忙。这件事我会代为转告的。」
课堂上张老师没有对此有过回应。
下课后许阳舟却找到我：「许晨曦，你自己去跟张老师认个错，你做的这些事我会帮你向爸妈瞒着。」
我不搭理他，握紧饭卡朝小卖部走。
「许晨曦！你还要任性到什么地步！爸妈怎么会教育处你这种不识好歹的女儿！」
我忍无可忍：「许阳舟，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。」
「你从小成绩就差，还到处打架惹事，爸妈为你操碎了心。」
「明明在家里，你才是最不懂事的那个人。认识我的长辈们都说我乖巧，就你到处说我娇气，四处败坏我的名声，现在也和外人一块污蔑我，你根本不是我亲哥吧！」
许阳舟听了这话，眼里有短暂的呆滞，随后是暴跳如雷。
「许晨曦你是不是要造反啊！」
「那我请家长你急什么！」
「你不怕挨打你就去跟爸妈说你请家长！我也会如实跟爸妈说，你在学校作威作福，歧视贫困同学！」
「我爸妈才不是你口中这种不讲道理的人。」
许阳舟还想追上来，可走到门口就停住了脚步。
因为他看见陈嘉珩在小卖部等我。
明天就是周五了，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见到爸爸妈妈。
我想如果不是因为昨天手机被缴了，我肯定就给爸妈发信息，让他们接我回家了。
这一周也不知怎么了，每一天都有一门考试。
而且考试的时候还挺正式的，连桌子都拉开了。
今天是考语文，明天是考英语。
一考完周玲玲就到处对答案。
我就离开一会儿的功夫，她竟然就拿起我桌上的草稿纸看了起来。
我走过去一把夺过：「我和你很熟吗？」
周玲玲翻了个白眼说：「我看了好多个最后答案都是一，只有你写的根号三。选择题你好像也错了很多呢。今天下午叔叔阿姨看到你的成绩，会不会直接把肺气炸呀！」
考完英语已经中午了，副班主任进来宣布下午举行运动会的闭幕式。
闭幕式惯例是各班自行组织活动。
宣布完这个消息后，班委们都行动了起来。
昨天班主任说要请我家长来学校。
不知道许阳舟有没有说服班主任。
其实我还挺想爸妈来的。
正当我失神之际，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。
「听说许晨曦做饭很厉害呀！你都会做什么？」
他们刚才已经决定去借食堂的炉灶做甜品。
听到这话我诧异了一瞬：「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做饭很厉害了？」
刚才老师发了手机，周玲玲拿着一条视频走过来。
这是我当初学剪辑的时候，用可商用的美食素材随便剪的一条，用来介绍各国的饮食习惯。
这条视频在网络上点赞量还不错。
「我当时指着这条视频问你，是不是你做的。你明明说是的。」
她神色严肃，就像一个拿着证据来质问我的法官。
「现在你又说你不会做饭，那你当时就是在跟我说谎咯。」
我荒谬不已：「你自己当时也没问明白，我说这个视频是我剪辑的，没说素材也是我拍摄的啊！」
周玲玲继续对我发难：「可是我们大家都以为你很会做饭啊！」
周玲玲身后站着的那群女生纷纷开始审视我。
脸上清一色的都是怀疑。
好像我做了什么坏事，终于藏不住，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那般。
「许晨曦，你一直在跟我撒谎，你就承认了吧。」
「撒谎精，我看你还拿什么狡辩。」
「你既然没有撒谎，那你就证明给我们看呐。去食堂做个鱼香肉丝，做好了我就相信你。」
「我就说许晨曦这个人很嘚瑟，还说自己寒假去德国玩了，我看是她自己搜的网图吧！」
「她还说她的裙子是名牌，我看也是赝品而已。」
「许晨曦，你是不是很自卑啊，所以你才在同学们面前装大款。你其实就是特别想要看到别人对你露出羡慕嫉妒的眼光。」
我解释了很多，他们似乎都听不进去。
我拉了拉同桌：「当时我剪辑的时候你就在旁边，周玲玲问我的时候你也看到了，当时的情况你都知道。」
看出我想让她当人证，同桌立马开始和我撇清关系。
「我们只是同学，关系并没有这么好，你太没有边界感了。」
7
我彻底僵住。
从前我们一起学习一起吃饭，几乎形影不离的那段时光，在这一瞬间碎成了渣子。
周玲玲说教的声音在此时响起。
「许晨曦，虽然你用谎言强装出一身优越感，处处歧视我这个贫困生。但我还是想说，贫困并不可耻。」
说着说着，她声音几度哽咽
「亏我之前还一直拿你当好朋友呢。我一直很认真在教你做一个好女孩，可是你呢？处处曲解我的好意。」
「我让你穿加大号的衣服，是觉得学生时代不必展示自己的身材。我让你用便宜的水壶，是想让你养成勤俭节约的好习惯。我让你报名女子长跑，是想让你减减肥。」
「你看看你一米六五，一百二十斤，你太胖了，趁此机会减肥不好吗？」
「可是你却四处跟人说我嫉妒你，想看你出丑。」
「你父母挣钱也不容易，你一个发卡都要几百上千，他们集全家之力托举你，让你来学校读书已经很不错了，你非但不知感恩，还这么物质爱打扮。你看着他们满脸皱纹、满头白发，不会良心不安吗？难怪你哥常常说你被惯坏了，你什么时候才能懂点事。」
周玲玲一迭声说了老半天，等表演完，我问她。
「那我是不是还该喊你一声嫂子。」
周玲玲一听，顿时面红耳赤：「你在说什么啊！真不知道你父母听到这种话怎么想。他们有这种女儿不觉得丢脸吗。」
「你谁啊？」踩着高跟鞋的女性走进教室。
面对周玲玲时，脸上是藏不住的怒意。
听到对方这么问，周玲玲竟然反问：「你又是谁啊？」
「我是许晨曦她妈妈！」
「呜呜妈妈！」我没出息地扑进我妈怀里。
8
虽然我很想骂回去的，但看见我妈那一刻，我就知道我可以闭嘴了。
周玲玲见了我妈，还特别有礼貌地问候：「阿姨好。」
「好个屁。」
我妈这样一个优雅的女人，都爆粗口了，可想而知她有多生气。
「我们家许晨曦是我生的，犯不着你一个外人在这里说教。」
周玲玲期期艾艾地辩驳：「阿姨，我真的只是为小曦着想，你也看见了，我只是想让她减减肥。」
她以为只要是个女人都会追求极致的瘦。
更何况我哥许阳舟也常常说我胖。
没想到这话彻底点燃了我妈。
「她吃了你家大米了，你有什么资格说她胖。你别以为全天下都跟你似的变态地去追求瘦！」
周玲玲红着脸，被我妈的气焰打压得身体都在抖。
却还是攥紧拳头，结结巴巴地说：「可、可我妈妈说女孩子就是要瘦点才好看，您作为母亲，不能这么放纵您的女儿。」
「人怎么可以想吃就吃想喝就喝呢。」
我妈她也敢说教，真是给她脸了。
「孩子，你妈不让你吃，那是你命苦，我家许晨曦爱吃我就让她多吃，还让她吃得好吃得健康。」
周玲玲低着头，一声都吭不出来。
可我妈还不肯就此作罢。
「我站在教室外面，听你说了那些话，我这才知道，原来那大得跟麻布口袋一样的校服是你让她换的。」
「我买给她的发卡她拿到手的时候还说喜欢，一星期过后就放到家里压箱底了。」
「从前我女儿最喜欢穿花裙子，这段时间逛街都只买黑白灰的衣服，还又大又难看。」
「照镜子的时候也总是含胸驼背，一脸的不自信，话都少了。」
「我还纳闷呢，到底谁让她美的不要，就图个丑。」
「结果都是你在学校里对她指手画脚。」
周玲玲顶着两包眼泪花，委屈又倔强。
「可是本来女生就不能像她这样穿得这么妖艳。学生就应该把精力放在学习上才对。女孩当然该越朴素越好呀。」
周玲玲看都不敢看我妈妈一眼，竟然还敢反驳她。
我妈妈气得头顶都要冒烟，她挤出一个微笑：「孩子，都说了是你命苦。这是你妈妈对你的要求。你可以拿这套要求来束缚你自己，但不能要求与你无关的人也跟你一样，就比如你的同学，懂吗？」
妈妈温柔地摸了摸我的脑袋。
「我家女儿想朴素就朴素，想妖艳就妖艳，想玩什么想做什么我都支持她。她有绝对的自由。而你少在这里拿你那些所谓的规矩来道德绑架她。她的穿衣打扮，身材习惯，说到底并没有影响到你，那你就没有资格对她评头论足。」
「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我也都差不多了解。」
「听说你还等着我们家许晨曦给你道歉是吧？那行，你就好好等着。」
我妈拉起我的手就往外走，她气得眼睛不是眼睛，鼻子不是鼻子。
「竟敢说老娘满脸皱纹，满头白发。我一年几十万的医美，她敢说我老？」
9
我从前一直以为妈妈的人生字典里没有「愤怒」这个词。
直到今天我才知道，原来妈妈也是有脾气的。
还这么能吵。
妈妈一走，周玲玲就在教室里大哭了起来。
闻笙看不过去，竟然拦住我和妈妈的去路。
我家和闻笙他家是邻居，关系一直很好。
妈妈对闻笙从来不喊名字，都是儿子、儿子地喊他。
结果闻笙今天为了周玲玲，却做出十分不尊重妈妈的行为。
他显得既紧张又严肃，站在走廊上跟妈妈说：「干妈，你误会周玲玲同学了。周玲玲真的只是为了许晨曦好。从始至终都是许晨曦不领情。」
「我和许晨曦从小一起长大，我很了解她，有时候她真的有些自信过头了，说白了就是骄傲自满，这样不好。我们只是想让她受点挫折，变得谦虚一些。」
「滚。」
我妈短促地发出这样一个音节。
闻笙怔在原地，好像不敢相信对自己和颜悦色的干妈会说出这种话。
以至于他试探性地开口问道：「什么意思？」
我妈握住我的手都在发抖，我知道她这一刻肯定很伤心。
然而她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，只是很认真地跟闻笙说：「别以为我儿子儿子地喊你，你就真的可以骑在我女儿头上撒野了。从今往后，你识相点，别来打扰我们许晨曦学习。」
我也总算体会到了一把有人撑腰的滋味了。
虽然我知道闻笙一直在留意我的反应，似乎希望我为他说说好话。
毕竟从前他倔起来被父母责骂，都是我为他求情的。
可这次路过闻笙的时候，我连余光都没有看他。
回到家以后，我无比眷恋地扑进了我的大床。
妈妈坐在床头还在用手给自己扇风：「我一直以为你被我们惯坏了，受不得一点气，委屈了一定会找爸妈倾诉。从小到大，你什么时候不是这样，这次怎么就能忍下这口气了？」
「没想到那个叫周玲玲的女同学竟然能让你吃这么久的亏。」
「还是爸爸妈妈对你关心太少了。」
「哥哥说爸爸妈妈这段时间工作很辛苦，他都能发现我却没有发现，是我对你们关心太少了。」
想到这里，心口的位置酸酸胀胀的。
妈妈疑惑地偏了偏头：「这段时间……我还好啊？工作并没有很辛苦。」
妈妈从商，爸爸也四处考察开会，他们怎么会不辛苦呢。
当时我并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，只当爸爸妈妈在我面前强撑罢了。
因着这个原因，我都不敢跟爸妈倾诉当下焦虑的心情。
一想到周一还要回去面对那个班的同学就觉得疲惫。
没想到晚上的时候，妈妈就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。
「小曦你放心，那个叫周玲玲的女同学和闻笙不会碍你的眼了。」
我还没说话呢，没想到许阳舟却从座位跳了起来。
「你们动用关系把他们赶走了？」
「不是，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呢！」
「人家周玲玲是贫困生，闻笙也是仗义执言，虽然做法不对，但你们也不能以权势压人啊！」
「爸，是不是你威胁了魏叔叔，让周玲玲和闻笙走的！」
10
我和爸妈三人齐齐望着许阳舟发疯。
等他以恶意将我们揣度了个遍，爸爸才缓缓开口。
「分班考的成绩出来了，小曦这次被分到特优班了。」
「闻笙还留在原先那个班级。」
许阳舟一下子泄了火，取而代之的是无地自容。
「什么？分班考？什么时候举行的分班考？」
我友情提醒许阳舟：「就是你为了帮周玲玲买蛋糕缺席了数学考试那次。」
许阳舟半天才反应过来：「你们早就知道这个消息，为什么不告诉我！」
我爸说：「为了不仗势欺人。」
我摊手：「在这之前我也不知道，不过我服从学校的安排。」
妈妈淡定地喝了口汤，头也不抬。
「阳舟，你妹妹可以远离周玲玲和闻笙这两个人，你怎么看上去一点也不开心？」
「而且我话都没说完，小曦是靠自己的能力去优班的，可你下意识就脱口而出，说这是爸妈的暗箱操作？」
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，妈妈才慢条斯理地抬起眼看许阳舟。
连日来许阳舟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片刻慌张。
「那个……我的意思是，你们历来娇惯妹妹，我担心你们会因为溺爱做出伤害无辜学生的事情，那样就不太好了是吧。」
爸爸随口问他：「爸爸妈妈难道只惯着妹妹，对你不好吗？」
许阳舟笑了一下，有点违心地敷衍道：「我没有那个意思。」
说完他借口想睡觉回了房间。
也正是因为许阳舟今天说漏了嘴。
我才知道原来闻笙的父亲是学校主任这件事，竟然也是因为我爸爸的关系。
而之前几任校长，几乎都是从主任的位置升上去的。
我从前一直天真地以为，我们两家的友谊很纯粹。
实际上今天我才明白，魏家是因为想要往上爬，才攀上我们这条人脉的。
然而我认清了这一层。
闻笙却并没有。
他依旧觉得自己受老师同学喜欢，是靠着自己的人格魅力，而并非他的校长预备父亲。
更不认为他父亲能坐到那个位置，是靠着我的父亲。
分班名单下来以后，我收拾书本准备搬走。
闻笙和周玲玲以为我被赶出班级了，他们开始来到我面前说教。
还全都一脸认真为了我好的样子。
「那天我跟阿姨说过话以后，我发现你这么骄傲的确是有原因的。你妈妈对你实在是太娇惯了，都把你宠坏了。到了新的班级记得要谦虚哦，不然那个班上的同学也不会喜欢你的。」
竹马也说：「许晨曦，你帮我转告干妈，那天她情绪激动，说出的话不好听，我不会计较的。以后我还是会监督你学习，给你讲题陪你上下学。虽然已经不在一个班了，但我不会放弃你的，你那些盲目自信的坏习惯，我会一一帮忙纠正。」
我抱着自己桌子椅子，扯出一抹微笑：「我求你放弃我！」
我东西多，本来打算搬很多次的，不曾想刚走到门口，就有一双手抢过了我的书本。
是陈嘉珩，他故意大声地说：「哎，许晨曦，一班是不是朝左边走啊！你今后就是一班的学霸了，苟富贵勿相忘啊！」
底下这才响起窃窃私语：「许晨曦怎么往一班走啊。」
「一班不是特优班吗？」
「难道早上说的分班传闻是真的？」
我和陈嘉珩拎着东西路过周玲玲，她气急败坏地憋了好半天才说出一句：「许晨曦，你又不是没手，自己不会搬吗？」
她到现在还在说教。
我本来都想一笑而过了，没想到陈嘉珩看不过去。
他凑到周玲玲面前说：「你这么喜欢说教，还参加高考做什么，直接去考个教师资格证吧，不然你怎么证明自己不是精神病？」
周玲玲被陈嘉珩绕昏了头，半天才反应过来，陈嘉珩骂她疯子。
11
学校自从上次毫无预兆地进行了分班考试以后。
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举行类似的随机分班考。
到了高三，我大概已经经历了三次这样的随机考试。
好在我认真对待每一场考试，结果下来都留在了特优班。
至于闻笙和周玲玲，据说他们两人的恋情在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。
周玲玲会在作文课念写给闻笙的情书。
张老师听不懂，还将周玲玲的作文订成满分作文，挂在展示墙上。
周玲玲和闻笙会在升旗仪式上，悄悄将手指交缠在一起。
被后面的巡视的闻笙他爸正好看见。
闻笙被他父亲好一通毒打，险些没进医院。
周玲玲心疼闻笙，举报他父亲家暴，还报了警。
就因为这件事，魏叔叔在老校长退休后，并没有当上新的校长。
几个月后，魏叔叔还被调到了别的学校。
没了他的主任父亲，闻笙不再受到老师同学的青睐。
闻笙终于认清现实，原来之前被人众星捧月，皆得益于自己父亲的名望。
实际上他并不像大家夸赞的那样优秀，脱离了父亲给予他的光环，他就是一个普通人。
从云端落入低谷的闻笙，却并没有越挫越勇，想着用自己的努力来证明自己。
而是破罐子破摔，彻底放纵自己，和周玲玲坠入爱河。
直到最后，他的成绩更是连中班都待不下去了。
没想到从前一直以「放纵」来打压我的竹马，自己却活成了这样的人。
我以为我们从此不会再有交集，然而就在三个月后的一次晚自习结束后，正在生病的我按时要去医院急诊打吊瓶。
闻笙突然从阴影处冲出来，粗暴地将我拉进旁边的树林。
我的肩膀撞到墙壁，疼得钻心。
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，闻笙凶恶的声音在耳畔响起。
「是你举报的玲玲对吧！」
「你为什么偏偏就要跟她过不去！她为了躲你都去最差的班级了。」
「你如果还不满意，我可以当你男朋友，我只有一个要求，撤销对玲玲的举报。」
我感觉自己肩膀都快要断掉了，又被闻笙喷了一脸口水，好恶心。
「我什么时候举报周玲玲了？我举报她什么了？你把话说清楚，不然我就当你放屁。」
我微微睁开眼睛，接触不良的灯泡之下，是一张穷凶极恶的脸。
从前他不能说多好看，至少能算得上清秀。
说到底他和周玲玲谈恋爱这才几个月，面相都变了。
「玲玲说就只有你看见他倒免费午餐了，不是你举报他浪费粮食还能是谁。现在学校要撤销她贫困生的资格。许晨曦，你得逞了。」
他唇角溢出声声讽刺的冷笑。
「你就这么嫉妒她，就这么看不得她好吗？为了拆散我们，你真是煞费苦心。从前我竟然都不知道，你是一个这么爱举报的小仙女啊！」
「小时候跟父母告状，长大了跟老师告状，一生爱告状的许晨曦，这个名称是不是让你很骄傲？」
他话音刚落，一记重拳打在他的下巴。
闻笙直接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。
陈嘉珩挡在我面前：「对不起啊，今天有事出学校晚了。」
这些天陈嘉珩出去打比赛，每天都在蹭我的车。
只不过从学校出来要走一段夜路，才能到停车的位置。
好在有陈嘉珩陪我走那段夜路，否则妈妈一个人来校门口接我，我也不放心。
闻笙摸了摸嘴唇，蹭了一手的血沫子。
「刚才你说梦话呢，现在清醒了吗？」
陈嘉珩对他挑了挑眉。
闻笙这只弱鸡，当时凶我的时候那么厉害。
刚刚只不过被职业散打揍了一拳，就疼得到现在还在地上趴着。
我扔给他一包纸巾：「我要是想举报周玲玲，不会等到两年以后，你动动你的脑子。前段时间一直有人在食堂垃圾桶周围巡视，是周玲玲自己撞枪口上了，当着老师面倒饭菜被人抓个正着，才取消了贫困生资格。」
「别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，想要证明我说的话是真是假，你自己去查监控不就好了，当天的详情也在德育处登记得明明白白，你好歹也是当过班长的人，想要取消掉一个人的贫困生资格，要走多少流程，这每一环节要有多清楚，你不会不知道吧。」
「你以为我没去调查吗！」闻笙歇斯底里地反驳我，「是有人寄了两年前的几段视频，再加上这次被抓到，玲玲才受到处分的。」
两年以前的监控视频？怎么会有人这么阴险，把两年前的监控都找到了。
就在这时，陈嘉珩觉察到风吹草动。
「是谁在那里！」
那草丛晃了晃，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。
「陈嘉珩，你又在这里堵我妹，是不是对她有非分之想啊？」
看见我哥许阳舟的那一刻，我是诧异的。
「你不是说今天要训练到很晚吗？」
12
虽然许阳舟说他这么晚出现在学校外面，是想溜出去打游戏。
可我却觉得整件事都透露着诡异。
闻笙堵我，许阳舟刚好又出现在周围。
再回想之前的种种。
我在爸妈的宠爱之下长大，却绝对没有骄横跋扈。
所有的亲戚长辈见了我，都夸我懂事乖巧。
可每次到了新学校新班级，许阳舟总跟人说我在家里被爸妈惯坏了，自私自利不考虑别人的感受。
大家还没有来得及了解我，就因为许阳舟的提醒，对我先入为主戴上了一层有色眼镜。
没有人会想要和一个任性的女孩走得太近。
因此从小到大，我身边从来都没有什么朋友。
上高中以后，许阳舟这种行为越来越明显。
他开始有意无意，用玩笑的语气，当着很多人的面说我物质、贪吃、自私、任性、骄傲自满。
我傻傻地以为他是为了我好，尽力做到他口中的谦虚低调。
于是上课不敢回答问题，人前不敢放声大笑，玩游戏也不敢参加。
即便如此，他却仍旧觉得我还不够自卑。
联合闻笙和周玲玲让我在运动会上出丑。
可明明他自己也穿名牌，吃炸鸡汉堡，成天打游戏不学习，身为体育生却也疏于训练。
而闻笙从前也不是这样的人。
我认识他以来直到初中，从来没听他说过我骄傲。
不知道什么时候起，闻笙见了我就总把「傲慢」这个词挂在嘴边。
就好像听了谁的谗言。
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，便在我的内心疯狂生长。
哥哥的房间有个柜子一直挂着锁，直到高考结束后的暑假。
我趁他外出，进了他的房间。
我掏出一把钥匙。
那钥匙是我用肥皂印了形状后，拿去外面打的一把新的。
咔地一声，柜子打开来，里面竟然空空如也。
我不相信，翻找许久，最后摸到上面有一个夹层。
夹层取下来，掉出一个平板。
与此同时，一张纸轻飘飘落到我的脚边。
门口出现一道黑影，将房间的光亮彻底遮住。
「小曦，你怎么能随便进哥哥的房间呢，快出来！」
是我爸爸。
可他捡起地上那张纸的刹那，嘴角猛地抽搐了起来。
那是一张亲子鉴定，而与此同时，看着平板上的那一页页文字，我和父亲的心坠入谷底。
很难想象，从初三那年毕业，我哥许阳舟就知道了他不是我爸妈亲生的这件事。
他瞒着我父母，假装不知情，然后开始将我视为首要敌人，对我下手。
那个平板，有他的计划，也有他的心情，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本日记。
而在最上面标红加粗的一句话是：「许晨曦要从家里滚出去！爸妈只能有我一个儿子。」
「她许晨曦凭什么这么得意，本来爸妈就只有我一个儿子，是她的出生取代了我的位置！」
「之前让周玲玲怂恿许晨曦去参加跑步，是想看她出丑的，毕竟她身上肥肉那么多。没想到她竟然跑了第一名，瞧她那个嘚瑟的样子，真是个贱人。周玲玲真没用，我都让她多多监视许晨曦了，她就只知道钓男人，也是个贱人。」
在我不知道的角落，他败坏我的名声，挑拨我和闻笙的关系，利用周玲玲的嫉妒心陷害我。
对此他竟然筹谋了整整两年。
而在最近的计划中，他发现父母对我无条件地袒护后，改变了计划。
「既然我做这些是为了得到许家的钱，那我不当儿子，当女婿也是可以的吧。我和许晨曦又不是亲兄妹，她为什么不能嫁给我呢？虽然许晨曦很恶心，但为了钱和地位，我可以忍。」
「实在想不通，许晨曦怎么能和陈嘉珩扯上关系的，陈嘉珩这个人那么多女的围着他打转，他怎么偏要缠着许晨曦。真搞不懂，许晨曦哪里来的魅力，又胖又丑，陈嘉珩怎么会看上她了。」
「我煞费苦心举报周玲玲，嫁祸给许晨曦，让闻笙去找许晨曦麻烦，多么完美的计划，到时候我只需要闪亮登场来一个英雄救美，这样离吃绝户就又更进一步。结果最后又被陈嘉珩截胡了。」
「虽然许晨曦这种女人根本配不上我，但总不能便宜了外人吧。」
爸爸捧着平板上的文字两只手都在发抖。
看了几页，他再也看不下去，紧紧闭上双眼，老泪纵横。
13
许阳舟是在凌晨回来的。
高考过后，许阳舟几乎天天泡在网吧。
美其名曰自己好不容易从学习中解脱出来，要一次性放纵个够。
实际上他哪儿有学习过？
打开门的刹那，看见客厅灯还亮着，许阳舟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，嬉皮笑脸地走过来问我们。
「怎么，今天全家失眠啊？」
妈妈将平板和亲子鉴定放在桌面上：「你告诉我们，这是怎么回事？」
许阳舟神色一怔，如临大敌。
很快他凶狠的目光投向我，下意识就指责起我来。
「许晨曦，你要不要点脸，谁让你进我房间的！我那抽屉还上了锁，你这是连钥匙都偷了去是吧！你就这么想把我赶出家，然后独吞许家的钱是吗？」
「那这个平板呢？」我真是佩服许阳舟倒打一耙的无耻，「你敢不敢解锁，然后把内容当面展示给爸妈看？」
许阳舟看向平板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。
但很快取而代之的是暴跳如雷。
他一边骂我一边朝我走过来，那样子像是要把我扒皮拆骨地给吃了。
「许晨曦我问你，从小到大你有哪一天把我当亲哥，爸妈都偏心你，你还嫌从我这里拿走的不够多，有点阴招全用我身上了！」
他拿起桌上的亲子鉴定，甩在我的脸上。
「现在你竟然伪造出这种东西来陷害我！」
我爸站起身一巴掌就甩在许阳舟脸上，力道是前所未有的狠辣。
许阳舟从小没有被打过，他捂着红肿的脸颊，不可置信地控诉我爸。
「爸，你究竟有没有拿我当儿子？从小到大你们都偏心许晨曦，我做什么都是错的。你们知不知道，许晨曦她在学校骄横跋扈，霸凌同学，考试作弊，其实老师同学都特别讨厌她。她没跟你们说过是吧？」
事到如今，许阳舟还在不遗余力地抹黑我。
他指着我说：「许晨曦这个人看似天真，其实特别会装，她从小就很有心机，很懂得怎么讨长辈欢心，事实上你们看到的都是她的伪装！」
我看着许阳舟垂死挣扎的样子，只觉得他可恨又悲催。
「许阳舟，你别再说了。」
「我凭什么不能说！我就是要把你的伪装撕下来，让爸妈看看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！」
「其实平板里面的内容，我们早就已经看完了。刚刚让你自己解锁，是想给你一个机会主动承认。」
妈妈将我护在身后，声音带了哽咽。
许阳舟大惊失色：「不可能，你们怎么可能知道密码。许晨曦，你诈我的对不对？好啊你这个心机婊！」
「你手势解锁时划动的路径明明白白就放在屏幕上，我对着光看一眼就知道了，是你自己蠢好不好！」
许阳舟如遭雷劈，脸上的血色一下子退了个干净。
他垂着头，手指紧紧抓着衣角又松开。
然后扯出一抹非常难看的笑来。
「我、我都是开玩笑的啊。这个里面的东西，是我写的小说。对，我只是一时间没有取好名字，所以就用了许晨曦的名字。但实际上里面的东西都是假的，是我编的故事情节。」
许阳舟朝最心软的妈妈跪了下去，满脸都是眼泪。
「妈妈你相信我，我不是坏孩子。」
然后他又爬过去扯爸爸的手。
「爸爸，我会努力读书，我重新复读好不好？」
妈妈别过脸去：「你不该跟我们道歉，你应该给你妹妹道歉。」
许阳舟这时看向角落里的我，他眼里第一时间出现的，是极度强烈的恨意。
但很快他低头紧紧咬住牙关，在一番挣扎后，他的身体开始朝我挪动。
就在他要喊我的名字之前，我打断了他。
「我不需要你的道歉。」
许阳舟理直气壮地质问我：「那你想要怎样！」
「和你断绝关系，再不来往。」
「你是不是疯了？就为了运动会这点事，你就要和我断绝关系！？」
我以为这天到来我会颤抖到说不出话。
实际上，现在我望着许阳舟这张丑陋阴险的嘴脸，我的内心冷静得可怕。
「我当然不是为了运动会而做出这个决定的，只是运动会那次事件让我看清了你的真面目。」
许阳舟不依不饶：「那你说说我有什么真面目？你无理取闹也要有个限度。」
「事到如今你还在我身上打标签。」
大概是许阳舟实在太可笑，我都忍不住笑出声来。
「从小你就看不惯我样样比你好，你嫉妒我却又不肯承认。」
「小时候我喜欢跳舞，也常常参加学校的演出，可你每次都在台下带头嘲笑我。」
「我上课喜欢举手发言，老师都说我开朗大方，思维活跃。你却在私底下教训我，说我爱表现，同学们都不喜欢我。」
「上了高中，你又给我制造容貌焦虑。我明明并不算胖，可你和周玲玲处处把我的身材挂在嘴边。」
「我喜欢穿漂亮的花裙子，戴亮晶晶的发卡，你们又致力于让我有精致羞耻。你们又打着为我好的旗号，说我穿得妖里妖气，强行改变我的穿衣风格，让我穿颜色阴沉尺码宽大的丑衣服。」
「甚至我不跟你们一起打游戏，你们又阴阳怪气地说我爱装，让我不敢当着人的面看书做题，在容貌焦虑和精致羞耻后，又给我打造了努力回避！」
「小时候我当真以为你是为了我好，直到运动会那天，我听到你们在教室里说话，我才发现，你们一直以来，只是看不得我自信活泼，更不希望我变得优秀，你们只是想看我出丑而已。你们企图通过对我的一步步的打压，让我变得沉默寡言，敏感自卑。」
「好在我一身反骨，没有越陷越深。从今往后，我不会再被你精神控制了！」
许阳舟短暂地沉默片刻后，突然坐在地上大笑起来。
「爸、妈，你们听见了吗？就为了这件事？我眼泪都要笑出来了，什么精致羞耻，容貌焦虑都出来了，明明就是她自己不够强大，心灵脆弱心胸狭隘，接受不了别人的意见，还怪在别人头上。」
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。
爸爸扔给许阳舟一张银行卡：「这里面有十万块钱。想必你也早就知道了，你只是我们当年从孤儿院领养的小孩。这些年我们养你一场，够对得起你了。现在你也年满十九，自己收拾收拾离开这里吧。从今往后我们只有许晨曦一个女儿。」
14
印象中，爸爸温润儒雅，妈妈知书达理，都是没有脾气的人。
许阳舟以为自己下跪、磕头、哭泣、歇斯底里，就可以让爸爸妈妈心软了。
可这次我父母的态度异常坚决。
坚决到让我也有些意外。
我以为爸爸妈妈毕竟养育了许阳舟十几年，再怎么也会舍不得的。
没想到在得知许阳舟竟想吃绝户那一刻，如此干脆地就和他断绝了父子关系。
许阳舟一直在门外跪到第二天中午，爸爸妈妈照常上班，头也不回。
下午的时候，爸爸说再纠缠下去，那就连那十万块钱也没有了。
许阳舟这才背起行李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小区大门。
高考成绩出来，我取得很不错的成绩。
爸妈看到我的成绩非常满意，请了假陪我自驾出去玩了一圈。
所有不开心的事情都抛在了脑后。
暑假快结束那天，我正要准备收拾行李，出发去上大学。
在电梯里碰见了闻笙的妈妈。
起初我们还很有礼貌地互相问候，直到电梯门关上，闻笙的妈妈忽然开始埋怨我：「你和我儿子从小一起长大，那个叫周玲玲的贫困生去纠缠我儿子的时候，你怎么不出面阻止他！」
「亏我儿子从前还总给你讲数学题，现在好了，把你教会了，他考砸了。」
我震惊了两秒，反问她：「您一个做母亲都劝不动，我一个外人能有这么大本事呢。你让闻笙喊我一声妈，这事我肯定管。」
闻笙他妈皱起眉头数落我：「许晨曦，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？」
电梯门开了，她自觉理亏，加快速度气鼓鼓地走了。
我靠在电梯厢里，既无奈又好笑。
也不怪闻笙他妈像个怨妇似的四处推卸责任。
毕竟她望子成龙一辈子，结果儿子连本科线都没上。
差点当上重点学校校长的丈夫，又被调到了县级中学。
至于周玲玲，她后来被取消贫困生资格后，负担不起生活费自己退学了。
大二那年，妈妈看到新的风口，将新工厂开在我所在的城市。
没几个月，爸爸也升迁过来。
我曾在家门口的摄像头看见许阳舟徘徊的身影。
可惜不久后房子卖给了别人，许阳舟找不到我们了。
后来，我因优异的成绩，获得全额奖学金去国外做交换生。
又顺利留在当地读研读博。
转眼多年过去，我有了自己的品牌。
一场平平无奇的红毯新品发布会，负责人说珠宝出了问题，请来的明星很难搞。
电话那头，我还能听见男人埋怨的声音。
「说好的我戴最贵最大的珠宝，为什么要换成那种小家子气的低档款，你们觉得这样符合我贵气的形象吗？」
我开车带着设计师火速赶去现场。
到了后台，撩开帘子，男明星还在喋喋不休。
「珠宝出问题是你们的事，你们少在这里找理由，别以为我不知道，你们谎称高奢款坏了，实际上是想给其他男艺人戴吧。」
「你们是不是欺负我没国外的人脉。」
「翻译呢，我听不懂英文，到底有没有人管管啊！」
我走向一脸怨气的男明星：「要这里真有能听懂中文的记者，你明天就上热搜了。说你陈嘉珩耍大牌。」
看见我走进来的刹那，陈嘉珩表情凝固了。
他睁大眼睛，一脸的不可置信。
我忽视掉他的惊讶，安排设计师去处理麻烦。
我忙得不可开交，根本没有时间搭理陈嘉珩，直到他用手指扯我袖子到第三次。
我终于回头看他。
他小心翼翼地问我：「你真的是许晨曦吗？」
「不然呢？」
「你是不是整容了，怎么变得这么好看？」
我转头就跟设计师说：「把这个镇店之宝给陈嘉珩对家送过去。」
陈嘉珩并没有意料之中急忙来阻止我。
让我甚至都有些摸不清他的路数。
刚才他还坚持要戴品牌首页的传说款珠宝，现在竟然连看也不看一眼了。
「你们肯定有自己的考虑，我都配合你的工作，戴最便宜的那款都没关系的。」
「陈嘉珩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事了？」
我们恢复到高中时互相调侃的相处。
陈嘉珩点了点自己的手机：「你把我从黑名单拉回来就好。」
「不是，我什么时候拉黑过你了？」
很快我又纠正：「我没加过你微吧！」
「难怪我一直给你发消息你都不回我……」
后来我才知道，陈嘉珩当年偷偷加的微信，是我表弟的号。
难怪曾经有段时间，表弟哭着告诉我，有个男同骚扰他。
我拿这件事取笑陈嘉珩的时候，笑得眼泪直飙。
不过很快我反应过来了，为什么表弟会觉得陈嘉珩是男同？
后来我用表弟的账号翻了很久，才找出当年的聊天记录。
原来陈嘉珩十年前就跟我表白了。